燕子春秋 棲霞郝懿行著
正月
蟄啟
燕，蟄鳥也。詩云：出自幽谷，遷於喬木。鶯亦蟄也。
艾萌
性惡艾。燕未出，艾先生。記候也。
冰泮肆徂
辟寒也。
二月
來降
自海外來，莫知處所，猶天降然。
孔祠高禖
請子之候鳥也。乙至而得，子嘉美之。
下丹書
少昊之時，赤燕集戶，遺丹書。書、燕同色。不見燕，謂之丹書也。
乃睇于室
睇，眄也。入人室堂，往來睇視，乃後定居。故曰其畏人也而襲諸人堂上，社稷之神存焉爾。
為窼舊者葺胡者突
為，創也。葺，舊也。胡燕窼喜長，如人家甑上突。
戶案戶
案，直也。燕戶與人戶直，戶南亦南，戶北亦北。或曰：千歲之燕，戶北向。任昉述異記云：鷰之千年生胡髯。
啄泥知戊己
於其日辟之為土也，故作窼不傾。
腐艸綢戶
操泥塗戶，不潰於成，腐艸綴之乃固不傾。巢成下望，如廩如城〇牟寅同曰：一種燕紫頷，尾本亦紫，其尾末有細點。作窼不入室堂，多在馬廄門廡中。其窼乃泥艸所成耳。餘燕不也。
水出於窼
杇人為堊以帚，飲水而揮之，盡無留。燕塗窼，亦實水其中，翼盝而出之，水盡窼乾，滑滑然。
粥孚[粥同鬻孚一作孵]
孚，卵也、信也。鳥之<穴復>[音覆]卵皆如其期，不失信。或曰：燕一伏二卵，多者六七也。
三月
<鷧-豆+卵>生
<鷧-豆+卵>[音寇]，卵也，胎如芝形。
始噍[噍同啾]
始噍，未<口貳>喃也[<口貳>同呢]。
籋口黃肇齕吞
燕籋[音聶]口也，鳥子口皆黃，燕尤易見者。凡卵生之屬，齕吞八竅，無胃藏。
鷧生翭既月布翄枝尾未涎
鳥子謂之鷧。翭，羽本也。燕布翄枝尾，未踰月者，其毛[倝毛]，其尾獨涎。涎，尾貌也。
母之飛搶地弋蟲粥厥子子脰縣於窼
地有芳艸，蟲棲之；菜花開，蠭聚焉。燕掠而食之，子舉項縣窼上，待鵮也。
濯水
踴而過，駛如箭馳。古有燕濯之戲，亦以盤盛水，蓋輕捷也。
躤柳
躤[音藉]，踐也。軼柳而過，類踐然。
落華縈戶
燕喜銜華，縈戶襲其香。
四月
還飛如磑雨[還一作翾]
還，繞飛也。俗云：燕打場，天將雨。蠛蠓飛如磑則風，春則雨。
初昏噍
子燕辟人，日入乃出。羣噪聲，啁噍也。〇牟寅同曰：雛燕當出窼，大燕則引其羣類來，環集窼外聚噪，或往來飛繞，若誘導然。雛燕訖不動，其母又口銜食呼之，而不與，待其引頸舒翼，數數然，乃輕舉而飛去。其習飛之狀如是。
鵻棲樹竢厥母鳲粥
始出窼也，鵻性專壹，棲處不移。雛燕棲樹竢哺，亦如之。或曰：母哺子均平，類鳲鳩然。
子<爿鳥>
<爿鳥>[音鏘]，求食聲。
五月
意而習翔風羽<差羽><羽也>[意而一作鷾鴯]
始成燕也，燕曰意而。<差羽><羽也>，飛不至也。飛也者，必習也，遠而無力也，翄形敧側，如不勝風。
飛入雲中
穆天子館意而子於靈卑之宮，訪至道以為司徒。意而子不樂，身化玄鳥，飛入雲中。人謂意而子僊也，乃入雲。
雌鳴若謐隘
謐隘，聲也。雌嗚謐隘，然則雄嗚乙乙歟？
翓<亢羽>遺音[翓<亢羽>同頡頏]
飛而上下，遺之音也。
翪飛不踰雉
竦翅上下，高廣不過一雉，或踰牆而已。燕非翪飛者，蓋有爾。
六月
閉窼
不嫗伏也。人生六十閉房，鳥亦類然。自啟蟄至此，適得六月也。
羽委雪
燕白者尤貴。見則凡燕翼隨數千，集人家，以為瑞。是月毛希革散，毳如雪，翩而下。
雨歸
將雛
燕子亦有鷚生者。雨中則將雛歸也。
靜晝語於堂
向宿愛其類
鳥向飛背宿，燕向宿背飛，故曰：玄鳥愛其類〇牟默人曰：語於堂，與主人語也。主人不語，禮忘也。愛其類，自相愛也。主人與知之，意洽也，佳客得賢主人相與居，無猜焉爾。
不葺窼
是月也，其位土，其日戊己，窼有闕，因壘而居，不改為。
七月
漢收聲
漢燕饒聲，至是希聞。記變爾。溽溼為窼，聲多稍小者，漢燕也。紫頷，聲輕小者，越燕也。胸斑黑，聲大者，胡燕也。胡燕山之，漢、越燕家之[胡燕、越燕，見陶註本艸燕屎下]。
日中乃飛還
時漸寒也，蚤暮不復出矣。亦記變爾。
髀雋
燕之美在髀。雋，肥肉也。秋蟲豐美，食之而肥。
毳衣如虋
毨生細毳，色鮮明也。
乃伏
人不見之，類伏爾。
麇至謀於野
將歸也。麇，羣也，人見於野，故曰至。不聞其語，故曰謀。此後不二十日歸矣。
八月
社日辭窼
春亦社日來窼也。
留爪
或言燕今年窼此，明歲復來。於其將逝，翦爪識之。其後果然。吳宮人有戲為之者，或以綫繫其足，亦然。
先者遰霜降從雁遰
遰，往也。雁遰有先後，霜降前者大雁，雁之父母；後者小鴈，雁之子也。燕後遰者，亦從其父母與子。鴈同時，適與之遇，若從爾。實非從鴈也。
居河麋陽邍者寓
不歸其國，猶寓公也。辟陰就陽，煖則休焉。水艸交曰麋。唐京東河厈崩，蟄燕無數。晉時魯國嶧山之野，掘得蟄燕也。
遠晨風
晨風，鷂也。是月摯鳥將擊，先時辟之。母甯遠去爾。
嘶蚻
蚻，寒蟬也。嘶者，聲澀而屢斷。將伏之徵也。人覩此，為燕藏之候。
九月
火出則陟
三月內火，九月出火。陟，昇也。莫知所去，如初降然。
乃歸就國
烏衣也。地在東海中。入其國者，漢有梅城，唐有王榭[一作王謝]，後無問津者。
集衡六
九章算術：五雀六燕，飛集於衡，衡適平……是月雀入水。故曰六而已，不更云五也。
意而養其智
人不見之，意其養然。
噏湻和禁耆欲於飛不食
燕飛而食肉，至是恬澹節欲，不復出，順閉藏之令。
銜艸則蟄
有蟄艸焉，不與眾卉俱萎。鳥欲蟄，則銜之，得百日不飢。燕亦宜然也。
十月
零陵石寢
零陵，湘中地，有石燕，風雨則飛。
入於海為蚧
二者記異也。蚧，蛤也。類有三，皆生於海。蛤蠣者，千歲鳥所化；海蛤，百歲燕所化也。魁蛤，一名服老，服翼化。
瑤光不見
瑤光星散為燕，燕隱也。
蟄墐戶
禦寒也。
十一月
冰壯蟄穴益堅
穴也者，言蟄也。蟄也者，必有穴也。不堅不可以禦寒。
慎火
昔人爇火燭窼，窠焚，火其屋。因廈成而戒之。
鷙鳥為天女
天女，鷙鳥。鷙鳥，燕。人不見，是思之。是月一陽生，冀由天降也。
十二月
蟄始振
振則將啟矣。
鴈北鄉乃導後鵲窼
小寒，雁北鄉。後五日，鵲始窼。時燕將出，雁若誘導然。鵲知風，作窼，辟太歲，亦智禽。與燕作窼先後異，類記爾。
應幾躍[幾一作<豈幾>]
<豈幾>[音祈]，近也。應，龍也，燕肉能致之。應以春分躍，燕未出。應幾騰，亦記候也。
蟄之終十旬月既望乃興
自九月迨正月啟蟄，凡百有二十日。月既望，正月朢也。節氣有先後，舉成數。
孫男聯茹/蓀/薇/芬校字
燕子春秋一卷
跋
自從發願要作此書，已是清妙絕俗。及脫稿，果然通身冰雪，不敢目為近今作者。讀未畢，欲爇香下拜者數四矣。牟廷相跋。